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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们便会如约而至，或求*一度，或求一亲芳泽，或，只为坐听一曲花魁蝶恋舞的清雅琴音。
今晚的添香阁，尤其热闹，因为又到了蝶恋舞的良宵夜。
熟悉添香阁楼的人都知道：蝶恋舞并不是天天接客的，即便接客也有很多繁复的规矩，只除了，每个月的十五，是名副其实的价高者得。这一夜，便是所谓的“良宵夜”。这种殊荣，是花魁的矜贵。
也有人说，这正是老板的高明之处，只因她洞悉了男人的心思——越无法轻易得到的，越会拼命去求。
不管是刻意，还是偶然，这规矩确实让全县的男人都对这个花魁充满好奇，每至良宵夜，必有无数人涌进添香阁。而蝶恋舞的身价，也已到了普通百姓不敢想象的地步。
“三百两！”
“三百五十两！”
“五百两！”
“八百两！”
楼下争相叫价，热闹非凡。
“哼。”
苏眉正趴在楼上淡淡看着，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。扭头，看到月姨起身离开。
苏眉跟了上去。自从进添香阁的第一天起，月姨就负责她的一切起居，当然也曾为了防止她轻生而寸步不离，渐渐地，两人也习惯了随进随出。
进了卧室，苏眉给月姨倒上一杯茶：“月姨，您不舒服吗？”
虽然名义上是月姨照顾她，但因顾忌着月姨的怪脾气，苏眉对她也很尊敬。
“没有。”月姨接过茶杯，淡淡道。
“那您刚刚怎么急着走，下面好热闹呢，您都不看。”苏眉陪着淡淡的笑脸。
“有什么好看？”月姨不屑道。自己当年的风头，未必输给如今的蝶恋舞呢。
苏眉没听懂月姨语里的不屑，倒是随口叹了一句：“她确实很了不起。”
这是这段时间以来，苏眉的真实感受。
“有什么了不起？”月姨冷笑，“不过是青春饭罢了，这花魁的风光，还能撑得几年？”
“几年？”苏眉诧异。
“不然又能怎样？总有更年轻更美的女孩来取代她。”月姨叹道，“别的不说，只子衿和花语这两个丫头，就不会久居人下。看吧，蝶恋舞之后有子衿，子衿之后有花语……我们添香阁，不缺花魁。”
“嗯，子衿和花语也很美。”苏眉随声应和，“对了，月姨，听说您之前也是花魁呀？”
每一个曾经盛极一时的人都愿意说从前，你跟她提从前总是没错的。
而苏眉也听人说过，月姨也曾是添香阁的花魁。而且，听说，就连如今红极一时的蝶恋舞，都曾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呢。
月姨轻“嗯”一声，算是承认。
“真的？太了不起了！”苏眉虽然兴奋不起来，但进了青楼，多少也学到些看人眉眼附和吹捧的习惯。
“月姨，怎么做花魁呀？”苏眉装出一副好奇与崇拜。
“什么怎么做花魁？”月姨虽然很受用对方的话题与崇拜，却也被她这个问题弄得哭笑不得。
“就是……就是你做花魁的时候，怎么站呀，怎么坐呀，怎么笑、怎么说话、怎么吃饭、怎么喝水呀？”苏眉没话找话。
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倒，月姨微笑了笑，捧了个茶杯，掩嘴抿一口：“不就是像我这样坐着站着，吃饭喝水了！”
“是哦。”苏眉也微笑，捧了个茶杯掩嘴抿了一口，算是结尾了话题。
月姨却是一愣。
眼前的苏眉，掩嘴的动作，跟自己如出一辙。
你做花魁的时候怎么站呀，怎么坐呀，怎么笑、怎么说话、怎么吃饭、怎么喝水呀？
不就是像我这样坐着站着，吃饭喝水了！
“苏眉，茶太烫了，你帮我吹吹吧。”
“嗯。”苏眉接过茶杯，左手轻轻托着，右手翘起兰花指，拈起茶盖，轻轻吹着，一边吹，一边微微左右晃着脑袋，头上的珠花微微颤动，如蝴蝶轻轻振动翅膀。
月姨僵立当场。苏眉的动作，和自己一模一样！
她开始认真打量苏眉：她身材已经玲珑浮凸，气色也已基本红润，浓密的头发，黑亮如墨云；清秀齐整的眉毛下，竟是难得的一双桃花眼，而鼻梁细腻挺直，带着独有的魅力……
月姨上前，用手比量苏眉的五官，居然恰恰符合“三庭五眼”的完美标准！
这个丫头，居然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呢！
怪不得，传闻老板肯出价一百两银子呢。
只是，老板啊老板，你真厉害啊，连过气的花魁都能如此利用……
是啊，花魁有花魁的姿态，化在骨子里，那是女人极致的风情。
天生丽质固然会让人多看几眼，但真正能让男人疯狂的，却是女子的风情，那是难以言说的魅力，让男人心动、沉迷。
“苏眉，你也会成为花魁的。”说完这话，月姨起身离开，脚步有些不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