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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日早晨温度达到零下，大棚里面的温度却达到了二十多度。大棚蔬菜价钱卖的高，得先赶着将大棚蔬菜收起来。冬日的早晨，灰蒙蒙一片，雇佣好的农妇女们便赶过来摘菜。农妇们加快了手中的摘菜速度，需赶在八点前将三车蔬菜摘好。李采薇在旁边看着，怕农妇手脚粗，损坏蔬菜的质地。
忙活了一早上，七点左右的时候，三板车蔬菜终于完成。当天结算工资，农妇们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，用着当地的方言和她道谢谢。李采薇夸赞了一下她们活好，并嘱咐第二天早上继续过来。
李采薇只觉得手脚都不听使唤，站在原地不停地蹬腿擦手。见刘家成赶着牛车过来，两人齐力将摘好的蔬菜抬到马车上，整整装了三板车蔬菜。
此去卖菜，至少要一天时间，晚上肯定赶不回来，眼下快过年了，很容易丢东西，家里得有人看着才行。去县城前，她嘱咐周氏帮忙照顾家里，尤其是娘，上次余氏给娘喂的馊饭让她心有余悸。
周氏答应帮忙，她才放心上路。
刘家成坐在马车的前面，赶牛车，李采薇坐在板车上，看着后面的菜。
冬日的温度低得很，两人穿上新买的冬衣，还是觉得冷，马路两边的稻田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，来往的行人都裹得严严实实。
昨晚给牛喂得饱，牛劲足，跑路的速度也快。冷风呼呼地从耳边滑过，李采薇冷得将脖子缩在棉衣里面。
赶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路，到了县城。县城人多，都是来自四面八方来县城赶集的。
三姐给的地址她牢记在地里，新阳街七十八号。
两人对县城的路不是很熟悉，在各条街内七拐八拐才到三姐住的地方。三姐家的门虚掩着，三姐的肚子已经四个月了，穿着厚棉袄，拿着针线盒正在缝制冬衣。
“三姐！”李采薇跳下板车，提着早已准备的三十个鸭蛋，递给三姐，“这是家里的鸭子下的蛋，吃谷子长大的，比在县城买的营养。”
三姐接过鸭蛋，“你这来一趟也不容易，下次别带着这么多东西，这鸭蛋又是容易破的，你是不是一路都注意着？”
李采薇指了指肚子，“我搁在肚子这边，肚子肉多，鸭蛋不容易破。”
三姐倒了两杯热茶给两人，见两人的脸被冻得通红，赶忙招呼进来，拿出一个炭炉，“家成，采薇，你们赶紧进来，别冻坏了。”
李采薇帮忙把炭炉点着，三人围在烧暖的炭炉旁边。
见低头正在缝什么，“三姐，你这是做什么？”
“你姐夫怕我累着，让我在家休息，闲着也是闲着，这孩子一天天大起来，想赶紧做几件孩子需要穿的衣服裤子袜子，怕到时匆忙，手忙脚乱。”
李采薇拿过来一双袜子，见阵脚平整，想到自己什么都不会，每天只会干活，望了一眼家成，将袜子放下，“三姐，我想买些线织毛衣，但是不知道哪里有卖。”
“毛线很多，我倒是知道几家，价格便宜，毛线质量又好，”刘心梅起身，拿出一张纸，“采薇，酒楼我都给你联系好了，你按照地址一家家送去，你就说你姐夫的名字就可以，人家就知道了。”
李采薇将纸张收起来，看了看，还是看不懂上面的文字，只好拿给刘家成。
刘心梅道，“今晚你们就在这里住，家里还有一间客房，晚上姐给你们做好吃的。”
“嗯，那我就不去住客栈了。”
两人得赶着将菜卖出去，就没在三姐家多聊。
第一家便到了聚仙酒楼。
来过聚仙酒楼又两三次，对这里已经很熟悉，对老板和老板娘也很熟。一进去，见老板正在柜台前忙着算账，“老板，进来生意可好？”
老板见是和胡二少爷很熟的李姑娘，还以微笑，“眼下快过年了，生意不如平常。”
李采薇打量了一下酒楼内，发现确实冷清了许多，“老板，你还是挣了，平日里你这里门庭若市，来往的生意人都喜欢你店里面，眼下快过节，明年一开春，生意又回来了。”往日老板娘都会在，可这次没有，觉得有些奇怪，“老板，这次怎么没看到老板娘？”
老板咧开嘴笑道，“今年刚怀上，怕她太累，让她回老家了。”
“那真是恭喜了。”
“李姑娘，今天店里面免费吃饭，再过几天店就要让出去了，以后怕是没机会来店里面吃了。”
“老板，你这店生意不错，怎么不打算开了？”
“家里是京城的，在外面做了十几年生意，存了些积蓄，在京城那边看中一个合适的茶馆，打算着年前回去。”
李采薇点了点头，“老板，你这间店面盘下来要多少钱？”
“因为急着出手，所以价格要低很多，图个好兆头，六百六十两银子盘出去。”
这么好的地段，酒楼的名声也在外，若是自己盘下来，肯定会挣一笔，加上自己爱研究菜谱。“老板，你这店面有没有被盘出去？”
“这两天忙，还没有把契约拟好，准备这两天拟定契约，这也快过年了，忙了一年，想早点回家。”
“老板，这家酒楼我盘下来，你看能不能再便宜点？”
“李姑娘，我们都是熟人，你既然想盘下这酒楼，便宜点也是应该的，要不这样吧，我给你去个零头，六百两，一分都不能少。”
“老板，你退了一步我也不会得寸进尺，六百两成交。”
“不过你得三天之内将钱付清，不然过了这个时候我就转给别人了。”
“好，那我们就一言为定。”
出了聚仙楼，李采薇已经兴奋不已了，六百里两将聚仙楼租下来，按照酒楼的地段和客流量，每天净赚一百两肯定没问题，一个月就有三千两，立马就可以变成小富婆了。等有了钱，她便可以用钱买土地，自家开辟一个农庄，供应酒楼，一条龙的产业链，肯定没人能比得过自己。
她兴奋地将自己的想法和刘家成说了一遍，刘家成点头同意，这可是一个好消息。
只是这钱，六百两手头上一下子肯定是拿不出来。
李采薇也为此纳闷，她已经向很多人借过钱，裴少卿五百两，胡景轩五百两，还有给家成的一千两，这债只怕得先欠着，一时半会估计是还不起，也不好再次开口借钱，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三姐。
两人拉着菜继续前往下家，这反季蔬菜果然是好卖。下家的酒楼地段没有聚仙楼好，不过因为规格比聚仙楼差点，所以价钱比较平民化，生意也比聚仙楼好点。
老板是个胖子，见到她的时候对她还有点怀疑，有点不太相信。
“老板，不要看我年纪小，这蔬菜货真价实摆在这里，你是看人还是看菜？”
老板是个识货的人，看了一眼板车上的蔬菜，蔬菜新鲜，而且是夏季蔬菜，这可是头一回看见反季蔬菜，当下心里便非常满意。“当然是看货。”
“老板，我家的蔬菜天然无污染，用的是农家肥，不用担心蔬菜的质量。”
“你说个价钱，如果行，我要一车。”
“老板，既然你这么豪爽，我也直接点，一板车咱也不论斤称两。图个吉利，九十九两如何？”
生意人都喜欢吉利的数字，虽然说离一百两差一两，可就是这一两会带来很大的心理不同。
老板犹豫了一下，心里已经打着小算盘，看值不值这么多钱，算完后对眼前的小丫头心生佩服，这一车蔬菜不仅可以让自己不亏，还可以挣一笔，只是这小丫头也掐得太准了。“就这么办！你还有没有其他蔬菜？”
“老板，家里还有应季蔬菜，你要不要买些？”
“现在赶着过年，很多菜农的菜都不新鲜，我需要最新鲜的蔬菜，你若是有，我可以帮你介绍几家。”
“那太好了。应季蔬菜保准是最新鲜的，而且个头大，分量足，老板那你要几车？我好去准备。”
“这样吧，你再给我运五板车反季蔬菜，五板车应季蔬菜，反季九十九两一车，应季三十六两怎么样？”
李采薇快速心算了一下，点头答应，“那明早给你一起送过来。”
第一板车顺利地卖出去，还剩下两板车，也很快卖出去了。她看酒楼的生意，顾客流量，以及老板，给出了不同的价位，下一家卖出去了一个更好的价钱，120两，最后一板车买了109两。
这一下就有了三百多两银子，比她之前预算的还多。
李采薇拿着三百二十八两银子，开心对着刘家成道，“家成，你看下还有几家酒楼？”
“还有十家。”
“家成，这价钱比我预算的还高，不过大棚蔬菜卖的差不多了，还剩下一亩五分田，都是应季蔬菜，能卖到三百两，应该能够凑齐六百多，只是今年就不能这么宽裕。”
刘家成尽自己所有的包容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，若是自己回去胡家，或进宫，她只能一个扛着所有事情。
“采薇，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。”
“家成，有你的支持我才可以这么安心做事。”
拿着钱，心里踏实了许多，中饭的时候，在聚仙楼吃了一顿免费大餐，下午的时候，她突然想逛街，顺便看看，买点过年需要的点心。
此时人多，各种杂货店人满为患，好容易挤进去一家杂货店，她买了点花生，瓜子，糖，还有买了些红枣。
等挤出来的时候，已经不见刘家成。站在原地徘徊了几次，仍然不见踪影。难不成又像是上次那样突然消失？
宛平城清风斋。
刘家成走到清风斋前，迟疑了会儿，脚步稳健，推开清风斋的大门。这次来，他决定表明自己的态度。
清风斋内，早已端坐着一位身穿便服的老人，拿着一本《史策》仔细阅读，看到激昂处，忍不住摸了摸胡子，看到灭国处，便摇头，叹君主昏庸无能。
皇甫澈将门关好，老人见他到来，将书放下，起身行礼，被皇甫澈阻止，“丙吉大人，不必行此大礼。”
“老臣惭愧，当年辜负你祖父的嘱托，让你身陷天牢，差点命丧黄泉，好在上天庇佑，你这一脉得以延续。”
“丙吉大人，当年若没有你的帮助，如今恐怕是身首异处。”
丙吉大人坐回桌子上，回想起当年的惨案，皇甫据这一脉因巫蛊案被诛九族，家族内，男的全部被斩，女的全部被赐上吊，唯一剩下一个孙子，皇甫澈，因为年纪小，侥幸逃过一死，但依然逃脱不了牢狱之灾。
“如今政局动乱，朝廷内部内斗不止，正是王爷回京的绝佳时机。王爷，你祖父当年文采斐然，英勇果断，可命运不济，错失了良机，如今这重任落在你的身上，你得肩负起家族的使命。”
皇甫澈深吸了一口气，曾经，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家族被一个个残杀，嘶喊声，哭声，母亲临死前垂死的眼神，还有父亲临死前告诉自己的最后遗言，这些构成了整个童年的记忆。
“丙吉大人，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。”
丙吉历经四个朝代的更新换代，因为其德高望重，受到新皇帝的赏识，可新帝年幼，皇太后专权，东方正道手握兵权，各方势力蠢蠢欲动，如今位及丞相的丙吉大人，在朝中左右逢源，其为人稳重，刚正不阿，能言善辩，对人热情，干事果断，在朝廷中有着极高的说话权。“九王爷，老臣这次过来特意请你回京城，商量要事。”
“丙大人，我决定暂时不回京城。”
“九王爷，光复家族完成你父亲遗言，切不可为了儿女私情耽误家族命运，甚至是国家命运。”
“丙丞相，我想得很清楚。既然这一脉到我这里开始落寞，我已经改名换姓，从此远离权力争斗，我想父亲母亲会理解我的苦衷。”
丙吉叹了口气，“那个姑娘我倒是见过，你若是不舍得，可以将她带回京城，当个妾室也没什么不可。”
“丙大人，天也不早了，我得赶回去。朝廷之事我不想掺入，往后还请大人不要打扰。”
丙大人点了点头，“既然你心意已决，老臣也不可强求，还请九王爷保重身体。”刘家成回到杂货店，见李采薇蹲在角落，神色落寞，眉头紧皱。忍不住蹲下，拉着她的手，“采薇，刚看中了一个簪子，你看看喜欢不喜欢？”
李采薇缓缓地抬起眼睛，见他蹲在自己面前，眼睛里依然难掩失落，“家成我以为你走了。”
“采薇，我不会离开你。”
“自从上次后，我便担心，担心你随时会离开我。”
刘家成紧紧握住她的手，“采薇，这辈子我都会在你身后，执手之手，期颐偕老。”
李采薇点了点头，嘟着嘴，“刚才见你走了，我什么心情都没有，就买了这麽一点东西。”
“明天早点起来买，我陪你。”
两人到三姐家的时候，见三姐夫也回来了。
屋内烧着炭炉，关上门后，暖意浓浓。三姐夫亲自掌勺，三姐在旁边打下手。
李采薇坐在炭炉旁边便闻到了厨房里传出来各种香味，早已饿的咕噜咕噜直响。
李采薇也跑到厨房，见三姐夫正在做酒糟鱼，鱼肉鲜嫩，汤汁浓烈，看着就有胃口。“三姐，我好饿啊。”
三姐刘心梅摸了摸她的头，“采薇，这么大个人了，再过两三年啊要家成正式把你娶进门，
我怕你这个弟媳跑了。”
李采薇笑道，“三姐，你可别这样想，家成长得帅气，又有才华，我还怕村子里的姑娘惦念他呢。”
“哟，这就吃醋了哇。我弟弟确实长得一表人才，你也标致聪慧，两人刚好配一对。”
李采薇被说得脸红，“三姐，姐夫在呢，我脸皮薄，都不好意思了。”
“好啦好啦，不逗你了。我去收拾碗筷，准备吃饭。”
四人欢喜入座，李采薇站起来，给每人倒了一杯酒，三姐倒了杯茶，“三姐，在吃饭我想和你说个消息，这是我和家成共同决定的。”
刘心梅抿嘴笑道，“采薇丫头就是，鬼点子多，这次又有什么主意啊。”
“还是三姐了解我，这次我准备开个酒楼，而且价格已经谈好了。”
“哟，采薇，开酒楼可不是一笔小数目，酒楼生意复杂，你可得想清楚。”
“三姐，开酒楼这件事情我很认真，不是心血来潮，钱我已经准备了一半，所以还请三姐借点钱给我，等明年开春，酒楼生意稳定运营后，家里的蔬菜也卖掉，这笔钱我会还给你。”
刘心梅拉着她坐下，“钱的事情好商量，这些年家里也存了点钱，你和我说说谈的价格和地段在哪里，三姐帮你出点主意。”
“三姐，你可知道聚仙楼？老板和我很熟，他说要回京城开茶馆，打算将酒楼盘出去，因为是熟人，六百两银子让我盘下来，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“聚仙楼是城里面最好的酒楼，地段好，客流好，名誉好，六百两银子倒是很划得来。你手头上还有多少钱？”
“我手上有三百两，还差三百两。”
三姐点了点头，对着姐夫道：“你去把咱家的存款拿出来。”
见三姐毫不犹豫借给自己，李采薇很感动，“三姐，真是谢谢你。”
“采薇，都是自家人，别谢三姐。等你挣大钱了，可别忘记三姐就行。”
当晚，大家都很开心，她不会喝酒，可喝醉了。三姐见她醉醺醺地躺在椅子上，口里一直不断碎碎念，“家成，你把采薇抱到床上去睡吧，床我给你铺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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